第196章
那迦抓住了脸颊上的手,拉开毛巾努力的睁开了疼痛的眼睛,在模糊中一点点看清了眼前人的脸——银白的长发,蜜糖色的眼睛…… 这张脸越来越清晰,他脑子里一些零碎的画面也跟着清晰起来——触手、湖水里抓住他头发的手、捅进去眼睛里的剧烈痛感…… 湖水里那张脸和眼前的脸重叠在一起。 是她? 那迦松手捂住了疼痛的眼睛,触手捅进眼睛里的糟糕感觉重新浮现,可他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,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。 是她吗?可刚才叫他伽罗哥哥的是谁?是他的幻觉?是梦? 那迦脑子混乱的要命,眼睛也疼的生理性落泪。 “眼睛还是很痛吗?”那只手又伸到了他眼前。 那迦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,是一种防御惧怕的姿态。 “你很怕我吗?”宋斐然停下手看着痛苦的那迦,常夜明说,那迦被黑人格占据身体时,发生的事他只有很零碎的记忆,他记得什么?记得她是邪神吗? “你记得我是谁吗?”宋斐然问他。 他从掌心里很缓慢的抬起头看她,眼眶通红的流着泪,金色的睫毛也被泪水打湿了,只看了她几秒又匆忙低下头,声音沙哑的说:“你……你是圣神转世的宋老师?” “是,你只记得这个吗?”宋斐然又问:“你还记得你被黑人格占据身体时发生了什么吗?” 那迦捂着眼睛没回答,而是问:“刚才……是你在叫我吗?” “是我。”宋斐然把毛巾递给他:“这上面有巫珠带来的药,敷一敷你的眼睛会好受点。” “你刚才叫我什么?”那迦重新抬起头看她,问她。 她说:“我叫你那迦,怎么了吗?” 那迦愣怔地看了她几秒重新低下了头,是他的幻觉吗?是了……丽莎已经死了几百年了,早就死了,没有人会再记得他曾经的名字。 “你的眼睛要敷一下。”她再次对他说,试图把毛巾放在他手里。 他又向后缩了一下,似乎很怕被触碰到,接住了毛巾的另一端:“谢谢。”连声音也很低。 他按在了自己疼痛的眼睛上,痛感稍微减轻一些,才慢慢理清混乱的脑子,他的黑人格重新出现了,然后他好像进了学院做了什么…… 宋斐然看着他垂下去的脑袋,他的后颈露出来骨头清晰顶着皮肤,是近乎病态的消瘦,她听常夜明说,那迦被拔除黑人格之后,神力也减弱了一半,需要像学院里的学生一样重新修满神力,才能恢复完整的天使羽翼。 可他似乎并不想再做天使,他厌恶修炼像厌食、厌世一样,很少修习,很少说话,很少进食,除了睡觉就是做家务。 他像是有洁癖一样,只要待在肮脏凌乱的环境里就会焦虑不安。 他也对圣神转世的事不怎么积极主动。 “我……”他闭着眼低声问跟前的宋斐然:“我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吗?” “不好的事指什么?”宋斐然没有从他现在的眼睛里听到忏悔地狱的声音,也就是说只有黑人格出现时,这只眼睛才能听见忏悔地狱的声音,那迦自己知道这件事吗? “比如你那只黑色的眼睛差点把我带入忏悔地狱?”宋斐然问。 那迦惊讶的抬起头,挪开毛巾,眨着流泪的眼睛吃惊的看她:“你和它对视了吗?你被邪神之力侵蚀了吗?”可他没有从她身上感应到邪神的气息。 “和它对视会被邪神之力侵蚀,那会听到忏悔地狱的声音吗?”宋斐然试探性的问他。 他更吃惊了:“你听到了吗?”他近乎呢喃的自言自语:“他真的已经苏醒了……” 原来他知道。 “我听到了。”宋斐然问他:“为什么能从你的眼睛里听见忏悔地狱的声音?” 他很痛苦地又捂住了眼睛:“因为……他封禁在忏悔地狱里,而我身体里还残留着他的部分神经……” 神经?就是说圣神没有干净地把黑人格彻底剥离,亦或是那部分黑人格就是那迦的一部分,无法彻底剥离? “他就像一根本该坏死的神经,一部分在我身体里,一部分在忏悔地狱里。”那迦埋在毛巾里,声音很低很哑,有一些生疏,却条理很清晰的说:“现在这根神经又活了过来,连接着我和忏悔地狱……像一条电话线带来了忏悔地狱的声音。” 宋斐然明白了过来,他的黑人格就像一条切断的电线,一端在忏悔地狱,一端在他体内(眼睛里),现在黑人格的苏醒就等同于这条电线重新通电了,他的眼睛就可以感应到忏悔地狱的声音。 如果是这样,那是不是能通过黑人格苏醒时的眼睛,进入忏悔地狱?打开忏悔地狱?或者救出忏悔地狱里的人? 这个念头升起,宋斐然就直接问:“那黑人格苏醒后,你的眼睛岂不是可以打开忏悔地狱?和他对视会被带入忏悔地狱吗?” 那迦却摇了摇头,“不会,只有忏悔地狱的门才能打开、进入忏悔地狱,他只是带来了忏悔地狱的声音。” 四藏